洪定國:文人的“酸”
洪定國
酸,來自自然界,眾多植物含酸味。青梅之酸,可以止渴。《三國演義》有生動描寫,以此表現(xiàn)曹阿瞞的“急智”。古人之智,又將“酸”應(yīng)用于日常飲食,醋的釀造,使得“酸”成為五味之一,酸甜苦辣咸,酸排在五味之首,“無酸不成宴”似乎也不是過譽之詞。
早在春秋時期,酸就進入文化藝術(shù)領(lǐng)域!对娊(jīng)》中的《召南·摽有梅》寫到梅子,郭璞注為“古代和羹之梅”,梅里含果酸,可以去腥,軟化肉組織。
“酸”何時跟讀書人掛上了鉤,難以稽考。酸,本無褒貶之分,應(yīng)該是個中性詞。后來逐漸轉(zhuǎn)向貶義,詞意進一步延伸。迂腐被說成“酸”,嫌其咬文嚼字,死摳教條,脫離實際;潦倒被譏為“酸”,哀其困窮不能騰達,所謂“一副窮酸相”;對人懷有嫉妒之意,出言相譏,就指其“含酸”。
《紅樓夢》第8回“探寶釵黛玉半含酸”,隱指林妹妹心胸不夠開闊。至于“讀書人是窮酸”的說法,多見于戲曲作品,越劇《西廂記》《五女拜壽》,都有讀書人困窮時被譏為“窮酸”的情節(jié)?梢,“酸”與讀書人脫不了鉤是有歷史淵源的,也是中國的文化特色之一。
民間有“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俗語,也把酸劃入反面形象一類;“酒酸了”“飯酸了”,都是食品變質(zhì)不能再食用的信號。“酸秀才”是俗世貶抑讀書人的常用語,經(jīng)《儒林外史》等小說呈現(xiàn),“酸”幾乎成了讀書人的一個標(biāo)志性符號。
當(dāng)然也不是一面倒,“秀才酸而善”也常見于文學(xué)作品。有一出劇叫《三家!罚瑢懸晃“酸而迂”的教書先生,除夕夜拿了一年“束修”(工資),回家去團圓過年,途中遇一位鄰家大嫂因丈夫久未歸家、全家衣食無靠而想尋短見,就以自己的工資謊說成是她丈夫托他帶回的錢,鄰婦破涕為笑。先生救人急難后身無分文,除夕夜不得不去鄰居地里,偷挖幾個番薯充當(dāng)年夜飯。此劇最后,三家皆大歡喜。迂而酸的教書先生,待人熱情、友愛,贏得一片贊聲。
真正的文學(xué)大家,是與“酸”絕緣的。文人以德才并重為做人規(guī)范,是從孔夫子那時傳承下來的。文學(xué)史上,文學(xué)家之間相知相厚的佳話,比比皆是?穹湃缋畎,灑脫如蘇軾,孤傲如徐渭,執(zhí)著如陸游,都有摯友相隨相和。李白與賀知章,蘇軾與黃庭堅,陸游與范成大,都是情同手足。當(dāng)然,相譏相嫉者也不乏其人,但就大勢而論,文人相輕的“酸味酸風(fēng)”不是主流,而且“酸”事一旦顯露于眾,是為人不齒的,F(xiàn)代文人中,魯迅題贈瞿秋白條幅一例: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dāng)以同懷視之,堪稱文人相親相益的典范。
人是類型各異、千奇百怪的,讀書人也一樣——嫉妒旁人的,腳底使絆的,落井下石的,背后進讒的;好色的,貪財?shù),投機的,造謠的,奇葩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第一種,別人威信高、人緣好,心里便受不了;第二種,自己處境不順、做事受挫,總嫌別人擋道;第三種,容不得別人成就超過自己,無故找茬設(shè)障礙,等等。
誠然,有“酸”癥的人,有輕有重,有隱有顯。輕者偶有一二,重者幾種兼具。也許,事臨其身時,心中會泛起“酸”意,但轉(zhuǎn)念一想,說到底,“酸”的是自己的身心,真當(dāng)該跳脫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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