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博淵/文
日前有學者在報紙上發(fā)表文章,對“北上廣”一說大發(fā)感慨。他說,他一開始接觸“北上廣”時怎么也不能理解其意思,經(jīng)過一番考證之后才明白,原來是北京、上海和廣州的意思。他不解:這三個城市,明明有京滬穗之稱,既文雅又好懂,為什么要說“北上廣”呢?他判斷:國人的語文水平下降了。
國人語文水平下降的確是一個事實,但語言文字歷來有文野之分,運用語言的時候,該野的時候不必文,該文的時候要能夠文的起來。
“北上廣”起先是作為網(wǎng)絡語言出現(xiàn)的,它自有一種原生態(tài)的質(zhì)樸,還有一點戲謔的意味在里面,它所傳達的情緒是京滬穗三字所無法表達的。
類似的還有“剩男剩女”。這個說法玩世不恭的味道比“北上廣”更濃。在古時,這兩類人是有名稱的,找不到女子結(jié)婚的老男人叫曠夫,找不到男人結(jié)婚的老女人叫怨女。孟子理想中的社會,重要的一條就是“內(nèi)無怨女,外無曠夫!钡绻裉烊粲脮绶蛟古畞硖娲D惺E,也顯得過于書呆子氣。
要命的是,該文的時候往往文不起來。常常看到一些文章,一些電視劇,當作者想要文縐縐地說話,或者想讓作品中的人物文縐縐地說話的時候,十之八九文不起來,一開口就露怯,顯出作者的文字庫十分貧乏。比如“歡迎到我府上來玩”、“我一定到你貴府去拜訪”、“我家父已經(jīng)去世”之類的說法,讀來令人齒冷。
古時說文人墨客是“文人無行”。這些人往往不拘小節(jié),被人說“無行”也不在乎,不但不在乎,還以此為榮。但他們在乎自己的文字,如果自己的文字被人挑出毛病來,他們會無地自容。
同時,“引車賣漿者流”對祖國語言的破壞作用也不可低估。比如商家的招牌,就經(jīng)常有錯別字。北京城里路邊的小飯店,大多數(shù)都把羊脊椎寫作“羊羯子”,寫對了的只是個別的店鋪。羊的脊椎骨狀如蝎子,所以被稱作羊蝎子。生意人的注意力都在賺錢上,語言文字不是他們所關心的。他們不知道,“羯”字讀作“結(jié)”,是古代北方的一個少數(shù)民族。商人們不約而同地寫“羊羯子”,當然是以訛傳訛的結(jié)果,別家怎么寫,他也怎么寫,不以為錯誤,反以為古雅。既然商人之間能以訛傳訛,這種訛也就能夠傳給其他人,特別是小孩子。如此這般地傳下去,就會毀壞中華民族的語言文字。
文化部門應該在事情尚可收拾的時候把提高全民族語言文字水平的問題提到議事日程上來。